人到中年,大家经常想起的是不是小时候生活的那个最难忘的老家?你怎么看?

对于童年,记忆似乎不是很深刻。对于老家,是深入骨里的记忆,永远无法抹灭。

老家名字叫赵家南沟,也许是因为位置在原来大队的南方,赵姓人家较多而得名吧。小村子约有20到30多户人家,不到二百人的常住人口。老家前后有两道沟,周围都是山,东北方向地势低洼平坦。每年夏天雨季时,会有雨水源源不断地从这两条沟顺流留下,小时候偶尔和小朋友在这些沟里面戏水。妇女们在沟子边洗衣服和浆洗被罩,水很凉,河里有小鱼、“喇咕”等,还有蛤蟆。渴了,我们就蹲下身子,趴在河边直接喝山泉水,那时的水是可以直接喝的。

屯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山丘,西南侧的高于东北侧的,地势的原因,记忆中这里从来也没有发生过洪涝。再大的暴雨,也会很快顺流流向东北侧。屯子不咋大,有水有树林。

大约我八、九岁时,记得周围的山丘上长满了棹树、松树、榆树、杨树、桦树和其他的杂木,各种艾蒿、野蒿、中草药,稗草、狗尾巴草,以及很多野花,那时候我最喜欢老家的春天、夏天和秋天,但不喜欢冬天,因为冬天很冷。

春天来的时候,已经是4月末5月初。迎着太阳看,山尖处可见绿绿的小芽,仿佛透明的玉。童年时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季节,天气一天天地暖和起来,笨重而厚实的棉衣马上就可以脱下,常常兴高采烈地盼着这个季节。看到哪个小伙伴没有脱掉棉衣,我们会跟在他身后起哄“清明不脱棉祅,死了变猫;清明不脱棉裤,死了变兔。”

山上的树叶早已泛绿,柳树毛儿和杨树毛儿漫天飞舞,地上白白的。嫩嫩的榆树钱儿已经可以食用了,大家都争先恐后地爬上树去采摘。那些在高处的榆树钱儿,无人问津,直到它老了,变成榆树子掉到地下,来年春发出很多嫩芽子,直到长成一棵小小的榆树。

我们也会挎个小筐,去山脚下采“刺叶”,嫩嫩的叶芽,摘回来后,挑出杂草、枯枝,妈妈晚上会给我们熬一锅加个鸡蛋的鲜汤,再烙几张糖饼,这可是童年最美的食物了。

那个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踏青,山上的草一天一个样子,从星星点点的绿,到一望无际的绿毯,从浅绿色变到深绿色,不足半个月就远山如碧了。猫骨朵花就在这个季节绽放,兰兰的,也有白白的。虽然没有什么香气,但还是愿意采摘一些,这个花朵用水煮了之后,水变成深蓝色,用它画蓝天,很自然;马莲花,有野生,也有家养的,爱花的人家把野生的移栽在大门有两侧。野生的稍微矮一些,家养的可以长很大一堆,叶子又细又长。开的花也是蓝色的,很好看。

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,我没有离开过老家(好像去过黑龙江省一次,那时叫黑龙江为“边外”)。小时候最兴奋的是每年的“六一”儿童节,学校组织去踏青,就是到距离屯子四、五公里远的山上集体玩半天。老师会给同学们准备一些小礼物,然后将各种小礼物的名称写在纸条上,再把纸条藏在树上、石头下或者草丛里,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,叫做“捉迷”。绝大数小朋友都能很幸运地得到一些小礼物,铅笔、橡皮和小刀等文具。

放暑假的时候,我们会去山上挖中药材,七、八月是最热的季节,同时也是本草们最丰富的时候。记得那时候最值钱的细辛、还有黄芪、桔梗、紫草、穿山龙等等,一个夏天挖的药材,卖到几块钱,可以买一双小白鞋的。有时候还和姥姥、妈妈一起去采蘑菇,草蘑、榛蘑、白蘑和鸡腿蘑等等,还有秋天的松伞蘑;采摘完毕,回家挑捡干净,大多用线窜成一串串,挂在窗户下,干了可以去集市上换点钱。除了过年,平时是很少吃的。

山上、野地里的灰菜、苋菜,采回来用水淖一下,就是我们家餐桌上的蘸酱菜,如果吃不完,这些采摘回来的野菜也会分别晒干的,成为寒冷的冬天里我家餐桌上的美味之一。

这个季节,山上偶尔可以找到鸟蛋的,很小。我们会爬上树,偷喜鹊的蛋,喜鹊的窝很高,爬上去拿出蛋,没地放,只能放在嘴里,小心地从树上下来,也不敢拿回家,怕大人说,大人们是不让动这些鸟蛋的。经常会在山上听到百灵鸟、布谷鸟的叫声,还有野鸡。我们会到山顶上你追我赶地不知疲倦地乱跑,累了就躺在绿绿的野草上,仰望着白云和蓝天,以及更远处的茫茫的远山,如黛的感觉,心中升起无限的憧憬。我想去外面看看,外面的世界,我一无所知。

秋天来了,满眼的枯草和落叶,这是屯子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,收割。各种各样的农作物,大车小辆地拉到生产队的场院里面,1982年前,我们那里还是大锅饭时代。主要交通工具是马车、牛车。秋收后,我们经常会在放学后到收过的庄稼地里面捡一些黄豆棵、玉米棒和土豆等等。

这个季节对我们另一个诱惑,就是每年都会和同龄的小伙伴距离家七、八公里远山里采摘榛子,它长得就像扁扁的元宝,拨去那外边硬硬的外皮,才是里面圆圆的榛子,榛子的外壳是黑褐色的,已经成熟。我们贪婪地采摘回来,到家后要“捂”一段时间,妈妈再用木棒反复敲打,使榛子外皮脱掉,挑出榛子放到水里,成熟的沉底,不成熟或者被虫子咬过的就会飘浮在水面上,把水面这些捞出来,打发给我们吃。成熟的晒干后留着过年时炒了吃。每次采摘榛子,还可以采摘一些核桃、园枣子及山梨什么的。每次背着一个约有20斤袋子往家走的时候,兴奋之情几乎忘记了饥恶和疲劳,也忘记了潜在的危险,很多次我们都碰见过山里的上动物和蛇。

转眼就是皑皑白雪覆盖的冬天,生产队把粮食按照“按劳分配,人人温饱的原则”分到每一个家庭,除了上学校学习外,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“猫在”家里,不敢出门的。偶尔出去堆个雪人,互扔雪团子的。那时候的雪好像比现在的大,有的时候积雪很深,连房门都推不开的。那时候,家家户户都要生起火盆的,因为天冷,那是我们取暖的方式之一。时至今日,寒冷的冬季,依旧会看到那种火盆,唯一的区别,可能现在的高级一些了。

冬天很漫长,猫冬的男人们会聚在一起玩耍,而妇女们则要忙着蒸粘豆包和腌酸菜的。三九天腊八粥,热气腾腾的食物会让人们感到温暖。矮矮的土房子被厚厚的大雪覆盖着,很寂静和安宁,烟囱里面冒出的屡屡炊烟,象征着生活的节奏。年关将近,有的农家开始杀年猪了,开始请客吃猪肉了,新鲜的猪肉、血肠,还有烩酸菜,是我们小孩子的最爱。几个亲戚家,轮流着杀猪,可以轮流吃几顿。那时候感觉猪肉就是美味、极品。那个时候的猪,都是农家的笨猪,没有喂什么特殊的饲料,肉特别好吃。接下来是一年中我们小孩子最盼望的,过年,农历的中国新年。

我家的新年,屋子里面的墙和天棚是每年都要用纸糊一层的,一是新鲜,二是暖和。对联、福字和挂钱也是必不可少的,最常见的印象深刻的,比如:“出门见喜”、“五谷丰登”、“肥猪满圈”、“天增岁月人增寿,春满江山福满门”什么的。爸爸的毛笔字写得很好,左邻右舍的都要拿一卷红纸来到我家,要爸爸给写对联的,后来大家都买对联了。年夜饭和放爆竹,是我们小孩子的期望。小鞭要拆开一个一个放,不象现在是整串的放,哪有现在的奢侈啊。我家是1985年才买了一台黑白电视,可以看春晚了。

大年初一的早晨爸爸妈妈会带着我们给爷爷奶奶、姥姥姥爷家去拜年,小孩子拜年主要是能得到一点压岁钱或者一些糖果了,再有就是穿着最新的衣服。

过了大年初一,之后是破五,初十、十五、二月二,最后正月过去了,人们就开始忙碌着春播春种了。

1982年,老家实行了联产承包单干制,就是屯子里的所有耕田,农机具和牛马等等,统统分给了老百姓,生产队没有了,诺大的场院空空的。农民自己种自己的土地,每年向国家交付一定的粮食、农作物和税费。而我,也是这一年的秋天,考上了离家15公里的乡中学,大部分时间是住校的。1985年秋到100公里之外县里二中读高中,再之后1989年3月到黑龙江省当兵。

童年就这样不知不觉中结束了,而老家自1992年母亲去世后就很少回去了。当了22年兵,2010年转业,偶尔还会想起当年上山采摘野杏子、野山榛子的场景,好像它离我还是很近的,好像还能想起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我,稚嫩的脸上洋溢着无邪的笑容,渐渐走来又渐渐模糊了,过往的是岁月的痕迹,那颗未泯的童心。

对于老家,也许已经发生很多变化,但确实是无暇顾及的,只能在他乡遥祝老家、遥望已逝的童年,青山依旧,绿水长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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