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七十年代,东北农村有多冷?那时候的农民是怎么御寒的?

我是六零后,六七年生人,生活在东北农村,我就是从那个年代过过来的。要说那时候东北有多冷,刚包的饺子,放在室外,不到五分钟,就冻得硬邦邦的。酸菜缸如果不放在灶台旁,两天就会冻死胡噜。小孩子手脚上的冻疮,再正常不过了。可是再怎么冷,我们东北农村人也不怕,也有御寒的方式,一种是火炕,不但东北人人尽皆知的,就是大江南北的人也有耳闻。但是另一种御寒的方法,是一样东西,一般人不知道,就是东北农村年轻人也不知道,别说看见了,只有七零后以前的人知道。

我出生在东北农村,祖辈都是生活在农村。那时候东北冬天真的很冷,庄稼刚进场院里,有些秋菜还没有来及收获,就被大雪捂在地里,男女社员冒雪在地里抠萝卜,白菜。

雪下得太厚,每一棵菜都顶着一个小雪包,人们凭着经验,在雪包下拔菜,虽然下雪,是秋冬交替的季节,还没有冻实在,很容易拔出来。如果再晚几天,就会被冻结实了,再想拔是不可能了,这个场景,我小时候经常看到。

最寒冷日子是冬腊月,记得在我九岁那年,上小学二年级,那年冬天特别冷,雪下的也大。三天一小下,五天一大下,最大的一场雪,整整下了一天一夜,那天是礼拜六。

第二天雪停了,早上父亲老早就起来准备扫雪,可是推门出不去,怎么也推不开门,雪下得太厚了,大雪把门给堵住了。

没办法父亲只好把门旁的窗户打开,钻了出去,当脚刚一落地,呲溜一下,两只脚全都陷进雪壳子里,雪没过膝盖,脚根本抬不起来,那只是在雪壳子里一小半,要是彻底站在土地上,估计得到腰上。

父亲只好用手扒了一个一个的小坑,踉踉跄跄走到仓房,拿到了扫帚和铁锹,铲了好大一阵,才把堵门的雪清理干净。

母亲也起来看到院子里,厚厚积雪,最厚的地方有一米多,差不多跟人一般高,最薄的地方也有二尺厚。在看鸡窝上,猪圈上,都被雪埋上了,本来就矮,用土坯垒的,母亲怕被厚雪压塌,就回屋大声喊我的几个哥哥起来,帮父亲清雪,我也去帮着干,干了一阵,奶奶才喊我们吃饭。

那天整整干了一天,总算把所有的积雪清理完了。另外上一天晚上母亲和奶奶包的饺子,是酸菜馅的,也没有肉,那时候穷,买不起肉,纯素馅的,包了五百个,放在外面冻上了,没有往回收,被厚厚的积雪盖上,第二天奶奶从雪里扒饺子,足足扒了一个小时,才把饺子捡出来。奶奶还把厨房里的酸菜缸,用破棉袄围上,怕冻坏缸,也怕酸菜冻死胡噜。

周一上学也是我的值日,五哥替我背了一捆柴禾去学校,他还拿了家里的扫帚,六哥也拿了清雪工具,我自己也拿一把铁锹。

因为下雪,学校院里也是厚厚的积雪,也需要学生清理。

那时候上学,冬天值日是最难熬的一天,要烧炉子,柴禾要从自己家带,到学校里几个值日生轮班烧炉子。铁炉子只有学校和大队上有,普通老百姓,是使不起的,太费柴禾,普通人家是舍不得。

如果我们拿的柴禾好烧还可以,假如有湿的,可就麻烦了,不但教室烧不热,还弄得满屋子浓烟,如果遇到这种情况,老师会第一时间,帮我们把干的柴禾挑了出来先烧,然后把湿的放在最后,这样炉子有底火了,湿柴禾也会很快着起来,也不会冒烟了,室内也热乎。

那个年代,冬天就是再冷也阻碍不了大人的忙碌,他们总有干不完的活。父亲是生产队的饲养员,给队里喂马早出晚归,常年不停歇。母亲夏天放猪,冬天生产队没有妇女的活计了,就和奶奶给家里的大小做针线活,有时候晚上,我都睡一觉了,醒来还看他们在灯下飞针走线,那时已是后半夜了,奶奶和母亲冻手了就插在被窝里暖一会。

那时候虽然冬天寒冷,零下三四十度,却也是我们小孩子们的乐园。小时候在村南大冰上,我们可以滑冰车,抽冰猴子,还有打出溜滑,堆雪人,有的小伙伴爱学习,还在平坦的雪面上练字等。

东北的冷绝对是南方人想不到的,如果不保护好,手脚不经意间,就会被冻坏,奇痒无比。尤其脚趾和脚后跟,到了晚上在被窝里,那痒的,无法入睡。

我那时候手脚都冻坏过,手脚肿得红紫发亮,有时候溃烂淌黄水,奶奶就用土方法给我洗,这好了,那又冻坏了,后来奶奶就不让我出去玩了,但是小孩子天气就是爱玩,我趁奶奶不注意,偷偷的溜出去玩一会,然后再偷着跑回来,奶奶也是睁一眼闭一眼默许,也不当母亲说,如果母亲知道了,肯定是一顿骂的。

说了这么多东北的冷,有人会问你们那边那么冷,到底怎么御寒的呢?当然有了,在我们东北农村御寒有两种方法,一个是响喻大江南北的火炕,另外是用粘土自制的泥火盆。

先说火炕,火炕是东北农村主要取暖工具,屋子里有几个房间,就几铺炕,一般都按房间的长度而建造。它的构造是用土坯搭建而成,上面铺上席子就可以了。火炕烧火是通过厨房的灶台,然后烟从火炕通过,再到烟囱里冒出去,这样火炕就热了。火炕热不热,完全取决于厨房里的台灶烧火多少,烧柴越多,火炕就越热,屋子里越暖和。

而六七十年代正是生产时期,那时候烧柴都是生产队分的,按人口分,人口多的,就多分,人少的自然就分得少,但是不管人多人少,分的那点柴禾家家都不够烧,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。

有的人家懒,冬天就挨冻,勤快的人家屋里就暖和。那勤快的人家到哪里弄柴禾去呢?一是去草甸子上,喽生产队拉下的饲草,二是在深秋的时候,去地里用叉子,推玉米杆上掉下来的叶子。

那时母亲过日子,即勤快又会算计,我们家缺柴禾时候少,都是母亲带着我们去捡。就拿喽饲草来说,一般人家不去喽,嫌累又嫌热,但是母亲却说,能划拉一些是一些,夏天再热也比冬天挨冻强,于是每年都带着我们去喽草。

虽然那时候草甸子上的草是很多,但是都归生产队所有,不允许个人割的。只等生产队割完了,才允许个人去喽落下的。

生产队把饲草卖掉一半,另一半留做队里的马牛羊饲喂。草甸子上都被收拾得很干净,只有一点点落下的,或是边边角角有点,所以人们用杷子一点点喽,一天也能喽不少,就是费时间,也很累,也得有耐心,心急的人干不了那活,我们小时候都干过。

记得当年母亲带着我们去喽草,五哥六哥淘气,总是去草堆里捉蝈蝈儿,不正心干活,母亲就用杷杆子揍他俩屁股。

那时候是八月初,正是暑假期间,天还热,草甸子上的蝈蝈儿叫声此起彼伏,勾着他俩的魂儿似的,他俩很难安下心来干活,也是,男孩子对蝈蝈儿情有独钟,虽然常挨母亲的揍,但是还是乐此不疲。

我那时对蝈蝈儿不感兴趣,还有点怕,对于草甸子上的虫子,我是怕得要死,我帮母亲往一块抱草,先看看有没有虫子,检查好了才敢动手抱。

母亲也知道我怕虫子,在我的身上挂上一件大围裙,头上包上一块毛巾,像一个老太婆一样,常被哥俩趣笑……

再说推玉米叶子,这个活比喽草要轻快得多,但是推的人也多,必须提前去看着生产队的人,把玉米杆拉走了,立马进地把这一片地占上,别人就不会来这块地推了,是当时的规矩,那时候的人们也都懂的。因此几天的功夫,那一片地就能推上几车,在没有推完这片地,母亲又去占另外一片地,基本上就够一年天烧的。

推玉米叶子有时候,不小心也会被玉米茬子扎到脚。四哥有一次礼拜天,帮母亲去推就扎到脚了。

由于四哥干得快,他那年十六七岁了,已经是大小伙子了,干活时也些着急,没有注意到脚下,一根玉米茬子从鞋邦扎进鞋子里,扎到了肉,当时没觉得怎么痛,还是继续干活,可是回到家里,鞋子脱不下来了,脚肿得像猪蹄,在家里呆了好几天才去上学。

也因此我们家柴禾垛,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大。也说明这家人,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。

所以说火炕是东北人,赖以生存的主要取暖的工具,直到现在仍然再用。但是还有一样取暖的东西,很少人知道,只有七零后以前的人看到过,那就是泥火盆。

在六七十年代,在我们这里几乎家家都有泥火盆,不管外面怎么冷,或是冻得浑身打哆嗦,只要进到屋里,把手往火盆上一烤,顿时暖意充满了全身,寒气全无。

泥火盆里的火炭,是从灶堂里扒出来的燃尽的火炭,做完饭后,就可以扒炭火了。刚扒出来还有浓烟,先放在外面等一会,浓烟冒没了,再端进屋里就可以了。一般一盆炭火,能保持三四个小时,等到下一顿饭,再从新扒一盆,三盆炭火就够一天取暖的了,屋里也很热乎。一般家里的老人,对火盆情有独钟。我奶奶喜欢火盆,也会制作火盆,我们家用的就是奶奶做的。

火盆的优势在于它驱寒快,立马见效果。而火炕是晚上睡觉优势最佳,它保温时间长,尤其东北夜间比较长,也是最冷的时候,睡在暖暖的热炕上,一觉睡到大天亮,特舒服。

然而我五哥六哥也因为这个小泥火盆,也没少挨母亲的揍。每当他俩玩完回来,第一时间把手放在火盆上烤手,男孩子淘气不好好的烤,用烙铁翻动火盆,使底下火炭翻到上面来,由于用力过猛,灰尘呼呼往外飞。

母亲看见了先是警告,他俩不听劝,还是不停的翻动,母亲看不下去,怕了每人两下,他俩才能停下来,就是这么调皮。

还有就是在火盆里爆玉米花,经常因为谁吃得多谁吃的少,而喋喋不休的吵架,母亲听不下去,还是对他俩动手,他们才能安静下来。我和妹妹偷着乐,还不敢让他俩看见,这就是我可爱的两个淘气的哥哥。

还有最严重的一次两个人,竟然把火盆弄两半儿了。他俩脱鞋暖脚,坐在炕上,把脚都贴在火盆外面,使脚热乎得快,火盆就那么大,两个人的脚根本放不下,就互相踹来踹去,一不留神泥火盆被他俩踹掉地下了。顿时满地炭火,还有飞起来的灰尘,那顿揍还是没有妥过去,还被母亲罚每人多捡两筐粪,才肯让吃晚饭,那时是寒假。

火盆不仅给我们带来温暖,也增添了童年的乐趣。火盆也在八十年代中期退出了历史舞台,替代它的是新式锅炉,不用扒火炭,不在有灰尘,然而在六七十年代,火盆的功劳绝对是功不可没。不知陪伴我们祖先多少代。

总结:

东北农村在六七十年代,甚至以前确实很冷,但是东北农村人也用聪明智慧,战胜了严寒,火炕和火盆是功不可没,让我们那时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,很感谢发明火炕和火盆的先民们,永远是东北农村人的功臣,致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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